第十四章废物的自白
深秋的最后一场暴雨已经停了下来。主妇们已经把孩子的冬衣从柜子里取了出来。秋天已经悄然而逝，冬天来了。
城外。
黎明前，在一片阴暗的树林里，有一个人躺在那里。
地面因为刚刚的暴雨而满是泥水，躺在地上的那人双眼微睁。
“我……该怎么办啊……”
他突然哭了起来，似乎没有任何原因，不如说，这个世界上没有人‘记得’他为何而流泪。
躺在的上的人，正是再一次复活（Rebirth）的方蓝。
“我真是……没用啊。艾丽西亚……”
方蓝用手盖住了正在流泪的眼睛，自言自语了起来。
“还想着要拯救你……我根本什么都做不成……在原来的世界是这样……在这里也是这样！因为一事无成，就找借口不出门，学业也渐渐荒废……写小说也是……完全只是想让我无法达成的的梦想在虚拟的世界中实现……本来是想着要重新开始的啊！来到这里……一点用都没有啊！这不还是么有任何改变吗！！！”
伴着低声的哭泣，方蓝自暴自弃地想着以前的事，现在的事，唯独没有未来。
“做事情不专注，总是半途而废，学过的知识每次都是记过就忘……小学时上的兴趣班没有一个能坚持下来……不仅油嘴滑舌还很好色……吃饭时喜欢吧嗒嘴……睡觉时喜欢打呼噜……”
“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吧……我就是一个废物啊！没有责任感，也没有自信，更没有担当……无论在哪，我的身份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啊！”
方蓝的声音越来越大，到最后甚至变成了咆哮。
一滴残留在叶片上的雨滴落了下来，落在了方蓝的脸上。
“不是的……”
一个女声传了过来，是熟悉的声音。方蓝偏了偏头，看见了之前就已经分开的匿弘国少女——姬野羽花，站在他的身边。
“说什么‘不是的’……哈哈……对啊……羽花的话应该会这么说吧？无论对谁都是这样……反正我们现在也只是……”
方蓝的嘴角扯了扯，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。
“陌生人啊。”
羽花没有说话，只是默默地在方蓝的身边正坐了下来，黑色的振袖和服沾上了泥水，但羽花似乎并不在意，她看着躺在地上颓废的方蓝——
啪——
方蓝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，只有右边的脸颊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。
“才不是呢，笨蛋。”
与她行动并不相符的温柔语气传到了方蓝的耳中。
“方蓝桑才不是废物，方蓝桑不仅救了私（我），而且还是一个有责任，有自信，有担当的——”
“男子汉哦！”
羽花的眼睛里闪烁着泪水折射出的光，即使是在黎明前的昏暗里，那光芒也是那么的闪亮。
“虽然私只和方蓝桑你度过了短短几天的时间，但私是知道的，方蓝桑真的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好人。不然也不会在私溺水的时候救起私（我），也不会让私在去吉尔利亚的路上跟着你……别看羽花这样，但私看人还是很准的哦！嘿嘿嘿……”
羽花笑了起来，那笑容伴随着太阳一同升起，熠熠生辉。方蓝有些呆滞地看着面前的羽花，嘴唇微微颤抖，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出来。
“为什么……你没有忘记我？”
“因为——”
羽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绯红，和那绯红一起出现的，还有一丝微笑。
“从方蓝桑救了羽花的那天开始，羽花的全部都已经属于方蓝桑你了啊。”
羽花的语气，像是在诉说着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。
“你……”
方蓝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脸颊微红，但还是看着他的羽花。
“呜……呜啊啊啊……”
方蓝趴在了羽花的腿上，哭了出来。
羽花微笑着，对于方蓝的举动并没有一丝嫌弃，她轻轻地抚摸着方蓝沾上了泥水的头发。
“没关系哟！无论方蓝桑你背负了什么，现在都可以暂时放下。好好地，用心地，用尽全力地哭一场吧！哭完后，你还有你应该做的事吧？”
羽花温柔的声音传达给了方蓝，同时传达的，还有她的心意。
“呜……呜……呜啊啊啊啊……”
初升的阳光透过了树叶间的缝隙，照在了树林里的二人身上，一个满身泥水的男人趴在一个小小的女孩腿上哭泣，虽不协调，但在此时，并不奇怪。
……
树林里的哭声渐渐的停止了。
方蓝依旧趴在羽花的腿上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而羽花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，只是安静地抚摸着方蓝的头发。
“抱歉。”方蓝开口了，但并没有改变姿势。
“没关系，方蓝桑的话……没问题……”
方蓝站了起来，看着已经升起的太阳，眼神慢慢的坚定了起来。此时，一个并不算高明的计划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
“即使是那么没用的我，也是有着可以做的事情的……等着吧……我一定会救你的！无论付出多少代价……”
低声地喃喃道，方蓝回头看向仍然坐在地上的羽花，向她伸出了手。
“诶？方……方蓝桑？什么……不……不会是要……牵……牵手？也……也不是不可以……”羽花看着方蓝伸出的右手，有些害羞地说。
咚——
“呜啊！”
方蓝的手刀敲在了羽花的头上。
“你在想什么啊？”
方蓝别过头，小声地说：
“正……正坐那么久……腿不会麻吗……”
羽花看着方蓝别过去的脸，露出了微笑。
“所以说，方蓝桑是个很温柔的好人嘛～”
“少……少啰嗦！”
方蓝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，伸出手，把羽花拉了起来。
“哇哇哇！”
结果刚松开手，羽花的身形就一个踉跄。
“嘿嘿……坐的时间久了，腿都没知觉了呢……”
方蓝看着站着都有些勉强的羽花，心里生出了一股内疚之感。于是方蓝蹲了下来。
“上来吧。”
“诶？”
羽花还没搞明白方蓝的意思。
“上……上来啊……我背你……”方蓝结结巴巴地对羽花说。
“啊！好……好的！！”
……
踏着有些泥泞的小路，方蓝背着羽花朝着王都吉尔利亚走去。
“羽花，你为什么没忘记我呢？”方蓝问。
“诶？私刚刚不已经回答过了吗？还有，为什么私一定会忘了方蓝桑你呢？”羽花歪着小脑袋，有些不解。
“从方蓝桑救了羽花的那天开始，羽花的全部都已经属于方蓝桑你了啊。”
“这……这么说竟然不会害羞……真不像你啊……”
真的是因为这个吗？方蓝总感觉没有那么简单。
“因……因为是方蓝桑你……所以没关系……”羽花趴在方蓝背后，小声地说。
“啊？什么？”
“没事啦！！”
走在王都里最繁华的街道上，方蓝回过头，看向背后的羽花。
“对了羽花，你工作的地方在哪？我送你过去。”
“嗯……好啊！那你把私送到王宫附近吧！”
王宫？
“王宫？你在王宫工作吗？”
羽花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极为灰暗，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表情。但前方背着羽花的方蓝并没有发现她这一小小的变化。
“是啊，最近因为新王即将即位，所以向外大批招募侍女和仆从，王宫里的工资可是很高的。”
招募侍女和仆从？这么巧吗？方蓝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由得心中一喜，这样的话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潜入皇宫了吗？
“是……是吗？那个……其实啊，我来王都这里也是因为要找个工作……不如，我们一起去试试吧！”
“诶！方蓝桑也要去吗？”
羽花的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。
“生活所迫嘛……”
“那……好啊！我们一……”
方蓝没有听见羽花接下来到底说了什么，因为一队士兵冲到了人堆里，将人们赶到了道路两边——
“新王游行！退避！”
不远处，一辆马车缓缓向这边驶来，方蓝留下了一滴汗水。
怎么办？是躲开？还是面对？羽花的记忆没有被消除，所以艾丽西亚的记忆也很有可能还保留着……
“方蓝桑？方蓝桑？”背后的羽花叫着方蓝的名字。
“呼……”
长吐了一口气，方蓝把背后的羽花放了下来。
“抱歉，我们还是先分开吧……如果有机会的话，我一定会去王宫应聘的。”
“诶诶？为什么？和羽花一起去不好吗！”羽花有些不解。
看着羽花精致的小脸，方蓝狠下了心，转身冲进了混乱的人群。
“方……方蓝桑！等……”
羽花的声音，很快就被喧闹的人声所掩盖了。方蓝没有回头，径直朝着大路上挤去。
那辆印有王族标志的马车越来越近，离方蓝越来越近。
“哈啊～每天都要游行……累死了……”一个站在路边的士兵看着马车经过，打着哈欠，自言自语地说。
突然，一个人影从他的身边冲了出去，站在了马车前。
那个人，是方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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